《鲁宾逊漂流记》全文

《鲁宾逊漂流记》全文

hexiexb 2025-04-25 生活百科 96 次浏览 0个评论

我父亲原来指望我学法律,但是我却一心想去航海。有一天,我去赫尔,我的一位同伴正要坐他父亲的船到伦敦去,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动心了,我必须跟他而去——这是1651年的8月,当时我十九岁。

《鲁宾逊漂流记》全文

船刚驶出海口,便碰到了可怕的风浪,使我感到全身说不出的难过,心里十分恐惧。我在痛苦的心情中发了誓,假如上帝在这次航行中留下我的命,我在登上陆地后,就一直回到我慈爱的父母身边,从此一定听从他们的忠告办事。

可是第二天风停了,浪也歇了。太阳西沉,继之而来的是一个美丽可爱的黄昏,这时又喝了我的同伴酿的一碗甜酒,我就把这次航行后便回家的决心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我的这种习性给我的一生招来了巨大的不幸——任性的行动常给我带来灾难,可我总不肯在灾难来临的时刻乘机悔改。待到危险一过去,就忘掉了所鲁宾孙有的誓言,又不顾一切地投入了我的毫无名堂的生活。

在第一次狂风暴雨似的航行后,我又有过几次不同的冒险。在去非洲的几内亚做生意时,我被一艘土耳其的海盗船俘虏,被卖为奴隶,经过许多危险,我逃到了巴西,在那里独自经营一个甘蔗种植园,生活过得很顺心。可这时我却又成了诱惑的牺牲品。巴西因为人工不足,有几个种植园主知道我曾为做生意而到过非洲的一些奴隶市场口岸,他们竭力哄诱我作一次航行,到那一带去为他们的种植园买些黑奴回来。

听从坏主意,人就会倒霉。我们的船在南美洲北岸一个无名岛上触了礁,所有的水手及乘客全都淹死了,上帝保佑,只有我一个人被高高的海浪卷到了岸上,保住了一条命。当时我所有的只是一把刀、一只烟斗和一个盒子里装的一点儿烟草。待到我的体力恢复,可以走路了时,我就沿着海岸走去。使我大为高兴的是,我发现了淡水。喝了水后,又拿一小撮烟草放在嘴里解饿。我就在一棵树上栖身,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振作了精神,海上风平浪静。但最叫我高兴的是我看见了那艘船,待到潮水退下,看到它竟离海岸很近,我发现可以很方便地游到船上去。船上只剩下一只狗和两只猫,再没有别的生物。不过船上有大量的生活必需品,这样,我就干了起来。为了把那些东西运到这个岛的一个水湾里,我专门制造了一只木筏,还把岛上有淡水而且比较平坦的一块高地作了我的住所。面包、大米、大麦和小麦、干酪和羊肉干、糖、面粉、木板、圆木、绳子——所有这些,再加上几支滑膛枪、两支手枪、几支鸟枪、一把锤子,还有——那是最没有用的——三十六镑英币。所有这些东西我都一天又一天——在两次退潮之间一一从船上运到了岸上。到了第三十天夜里,我的搬运工作做完了,我躺下来时,虽然像平常一样害怕,但我心里对上帝也满怀感恩之情,因为我知道,我已为以后对付这个荒岛作好了准备而心里感到踏实了。

岛上有不少野果树,但这是我过了好久才发现的,我把它晒成葡萄干。岛上还有到处乱跑的山羊,但是,要不是我从船上取来了枪支弹药,它们对我又有何好处呢?因此,我有理由感谢仁慈的上帝,让船搁在海岸边,直至使我搬来了对我有用的一切东西。

要想确保我能在这个岛上生存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尽可能地相继办了几件我非办不可的事。但是我的努力并非总是交上好运道。我在第一次播下大麦和稻子的种子时,这些宝贵的存货就浪费了一半,原因是播种得不是时候。我辛辛苦苦花了几个月工夫,挖了几个地窖以备贮存淡水。花了四十二天时间,才把一棵大树砍劈成我的第一块长木板。我起劲地干了好几个星期,想制造一个捣小麦的石臼,最后却只好挖空了一大块木头。我足足花了五个月工夫,砍倒一棵大铁树,又劈又削,让它成了一只很像样的独木舟,以备用来逃离这个小岛,可结果却因为怎么也没法子使它下到海里去而不得不把它丢弃了。不过,每一桩失败的事,都教给了我以前不知道的一些知识。

至于自然环境,岛上有狂风暴雨,还有地震。我那时也对一切都适应了。我种植并收获了我的大麦和小麦;我采来野葡萄,把它们晒成了很有营养的葡萄干;我饲养温驯的山羊,然后杀了吃,又熏又腌的。由于食物这样多种多样,供应还算不差。如此过了十二个年头,其间,岛上除了我本人之外,我从来没见到过一个人迹。这样一直到了那重大的一天,我在沙滩上偶然发现了一个人的光脚印。

我当时好像挨了一个晴天霹雳。我侧耳倾听,回头四顾,可是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我跑到海岸上,还下海去查看,可是总共就只有那么一个脚印!我惊吓到了极点,像一个被人跟踪追捕的人似地逃回到我的住处。一连三天三夜,我都不敢外出。

这是人怕人的最好说明!经过十二年的痛苦和苦干,十二年跟自然环境相抗争,竟然会因一个人的一只脚印而恐怖不安!但事情就是这样。经过观察,我了解到这是那块大陆上的那些野人吃人的一种习惯。他们把打仗时抓来的俘虏带到这个岛上我很少去的那个地方,杀死后大吃一顿。有一天早晨,我从望远镜里看见三十个野蛮人正在围着篝火跳舞。他们已煮食了一个俘虏,还有两个正准备放到火上去烤,这时我提着两支上了子弹的滑膛枪和那柄大刀往下朝他们跑了去,及时救下了他们来不及吃掉的一个俘虏。我把我救下的这个人起名为"星期五",以纪念他是在星期五这一天获救的,他讲话的声音成了我在这个岛上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听到的人声。他年轻,聪明,是一个较高级的部族的野蛮人,后来在我留在岛上的那段时间,他始终是我的个可靠的伙伴。在我教了他几句英语后,星期五跟我讲了那大陆上的事。我决定离开我的岛了。我们制造了一只船,这次不是在离海岸很远的地方造。正当我们差不多已准备驾船启航时,又有二十一个野蛮人乘着三只独木船,带了三个俘虏到这个岛上来开宴会了。其中一个俘虏是个白人,这可把我气坏了。我把两支鸟枪、四支滑膛枪、两支手枪都装上双倍弹药,给了星期五一把小斧头,还给他喝了好多甘蔗酒,我自己带上了大刀,我们冲下山去,把他们全杀死了,只逃走了四个野蛮人。

俘虏中有一个是星期五的父亲。那个白人是西班牙人,是我前几年看见的那艘在我的岛上触礁的船上的一个幸存者,当时我还从那艘船上取来了一千二百多枚金币,但对这些钱我毫不看重,因为它们并不比沙滩上的那些沙子更有价值。

我给了那个西班牙人和星期五的父亲枪支和食物,叫他们乘着我新造的船去把那艘西班牙船上遇难的水手们带到我的岛上来。正在等待他们回来时,有一艘英国船因水手闹事而在我的岛附近抛了锚。我帮那位船长夺回了他的船,跟他一起回到了英国。我们走时带走了两个也想回英国去的老实的水手,而让闹事闹得最凶的一些水手留在了岛上。后来,那些西班牙人回来了,都在岛上居留了下来。开始时他们双方争吵不和,但定居后,终于建立起了一个兴旺的殖民地,过了几年,我有幸又到那个岛上去过一次。

我离开那个岛时,已在岛上呆了二十八年两个月二十九天。我总以为我一到英国就会高兴不尽,没想到我在那里却成了一个异乡人。我的父母都已去世,真太令人遗憾了,要不我现在可以孝敬地奉养他们,因为我除了从那艘西班牙船上取来的一千二百个金币之外,还有两万英镑等待着我到一个诚实的朋友那儿去领取,这位朋友是一位葡萄牙船长,在我去干那项倒霉的差事之前,我委托他经营我在巴西的庄园。正是为了去干那差事,使我在岛上住了二十八年。我见他如此诚实,十分高兴,我决定每年付给他一百葡萄牙金币,并在他死后每年付给他儿子五十葡萄牙金币,作为他们终生的津贴。

我结了婚,生了三个孩子,我除了因为要到那个上面讲的我住过的岛上去看看,又作了一次航行之外,再没作漫游了。我住在这儿,为我不配得到的享受而心怀感激,决心现在就去作一切旅行中最长的旅行。如果说我学到了什么的话,那就是要认识退休生活的价值和祈祷在平静中过完我们的余日。我还能活多久?

*国设

*发生在1983年左右,冷战时期的故事

亚瑟·柯克兰走进那间会议室的时候,那里已经坐满了人。

他的秘书为英格兰拉开了椅子,他往里走去,能清晰地感受到原本正在交谈的人都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的脚步在这个空间里移动。那些眼神里包含了很多东西,好奇占了绝大多数。但是亚瑟并没有更多耐心去研究他们的目的,他只感到精力不济。

希望这场会议至少能在晚上七点之前结束,好让他回到宾馆倒头睡上一觉。

有美国方面的接待员在他的面前端上了一杯热茶,亚瑟只是垂着眼睛看了它一眼,并没有动。

“我们非常高兴您的莅临,”有一个穿着西装的陌生男人站立起来,主动向亚瑟·柯克兰伸出手笑道,“您好,英格兰……先生。”

亚瑟·柯克兰站了起来,回握住他的手:“哪里。”

他这样说着,眼睛却看向了大门的位置。

空气静默了几秒。

站在亚瑟身边的秘书突兀地咳嗽了一声,“无意冒犯,”他说,表情尽可能地放松,“关于今天的与会人员,我们是否还缺少了一位——”

“——各部门的人员都已全部到齐,万事俱备,”那个男人快速地回答他,依然保持着完美的笑容,“随时可以开始。”

秘书显然有些被冒犯了,他偷偷看了一眼英格兰的侧脸,然后向前迈了半步:“但那位……”

“——先生们。”坐在椅子上的英格兰突然提高音量,打断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

所有人的视线再一次聚集到了这个有着亚麻色头发和绿色眼睛的英国人身上。他穿着一身规整的西装端坐在他的位置上,手指搭着座椅的把手。他的面容苍白但年轻,仅从外表上看来,似乎和任何一个普通的青年人无甚区别。

亚瑟·柯克兰平静地环视了一圈围绕在这张会议桌前的所有人,然后说道:“可以开始讨论你们新的建议了吗?”

他的话音落下,站在亚瑟身边的秘书便深吸了一口气。他在亚瑟隔壁的位置坐下,在会议桌面以下并不能被看见的地方,慢慢攥紧了自己的手。

事实上,这已经是本月针对同一个问题、由美国方面组织得第三次“讨论”了。在对方发言的时候,亚瑟·柯克兰允许自己稍稍放松全身紧绷的肌肉,向后靠进了椅背里。他背后墙上的窗户敞开了半扇,应当是工作人员的不留意,却让英国人疲倦不堪的思绪钻了空子,顺着窗沿之间的缝隙溜了出去。

他离那扇窗很近,近到能听见从外面的花园里传来的鸟鸣。阳光已经很淡了,只剩下拂过耳畔、带着花香的微风。

起初他只是纯粹地觉得这股味道有些熟悉,熟悉令英格兰终于开始忍不住慢慢思考着一些关于这场会议之外的事情。

那大约是在几个月前的某次周末,当时他正站在厨房里等着面前茶壶里的热水烧开,甚至连睡衣都没有换。门厅外的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亚瑟愣了一下,随手关掉了火,在挂着的布巾上擦干了手上残留的水渍。

他走到玄关打开了大门,却无比意外地发现站在门口的竟然是阿尔弗雷德。

对方看起来相当风尘仆仆,亚瑟下意识地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没有携带任何行李。他像个所谓的英雄似的,穿着一身轻便的春装从天而降。

阿尔弗雷德也上下打量了他,美国人的双手插在他夹克上衣的口袋里,挑了挑眉:“……哇哦。呃,你看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我没想到——我是打扰到你了吗?”

亚瑟保持着开门的动作,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客厅墙上的挂钟,然后转回头冲他开口:“现在是,七点零三分,早上。”

他看着阿尔弗雷德,一字一顿道:“我希望你是真的有什么急事。”

金发的年轻男人笑了笑,冲亚瑟耸耸肩。

“——又或者我只是路过,真的。”他说,“我能进去吗?我想喝杯热茶。”

他总是擅于拿这一套说服自己,亚瑟深知这一点。但英国人依然在最后做出了妥协。他侧身让出一人可以通过的空隙,让阿尔弗雷德得以顺利地挤了进来。

阿尔弗雷德在玄关换下他的皮鞋,而亚瑟则自顾自地走到厨房里继续照看他的茶壶,毕竟阿尔弗雷德并不属于他需要亲自招待的“客人”——他对亚瑟的住所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英国人用余光看到阿尔弗雷德正在他的小客厅里走走停停,虚伪而兴致高涨地关心着这间屋子里的地毯、壁炉和墙上的挂画,好像他真是第一次见似的。而此时,他正在窗台边停下,似乎对那里的风景突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仅仅因为从那里的窗口可以看见亚瑟·柯克兰家后面的小花园。

果不其然,半分钟后,亚瑟听到阿尔弗雷德叫他。

“你需要免费的浇水服务吗?”阿尔弗雷德冲他喊道,手上已经拎着原本在窗台上放着的喷水壶。

亚瑟·柯克兰把方糖和茶包放进两个崭新的白色骨瓷杯里,头也不抬地回道:“没必要,你可以在客厅坐着。”

但显然,阿尔弗雷德并不真的在乎他的回答。等亚瑟端着两杯热茶走出厨房的时候,阿尔弗雷德人早已不在屋内了。

亚瑟把原属于美国人的那一杯茶放在了铺着格纹餐布的小圆桌上,走到方才阿尔弗雷德站过的位置。透过玻璃,他立刻看到了对方的背影。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那一小片玫瑰花从中,微微弯着腰,专心致志地用单手操作着水壶。

英格兰当然不会相信他真的只是路过,毕竟现在谁不知道美利坚堪称是这个世界上最忙碌的国家之一,又怎么可能在这样并不明媚的清晨如此恰好途径他的窗前。

只是偶尔当他望向阿尔弗雷德看着他的那双蓝眼睛时,英格兰会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他看得出来。他怎么会不懂这个呢?阿尔弗雷德在最近一年拜访自己的次数频繁增加,虽然他依然如往常一般习惯性地大声说一些无厘头的笑话,数落并抱怨着每一个在他看来根本不好笑的英式幽默,但实际上,一切似乎都已经刻意到了满是破绽的程度。

有时候亚瑟·柯克兰会觉得,从不知何时起,他正在被迫和阿尔弗雷德进行一场无休止的扮演人类的游戏。而这间屋子对于他和美国来说,就好像一个有形的游戏规则。他们会在这里做着所有恩爱的情侣会做的事情,煮茶,吃饭,聊天,再看电视。阿尔弗雷德会用力地亲吻他的嘴唇,或者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然后再猝不及防地一把将他拉倒,压住亚瑟在沙发上厮混。

他从不询问在来到自己的家之前阿尔弗雷德都在英国做了什么。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一无所知。只是一旦美国和他踏入这里的时候,游戏便必须要开始;而当他们转身离开,一切就又要暂时结束。

是他们共同制定了这样的游戏规则。所以即使没有人真正说出口,他们也一直默契地将它付诸于行动。他们总是这么默契,真奇怪。

英格兰甚至从未想过,如果打破了这个规则,一切将会变得如何。他怀疑美国也没有,因为在他们企图思考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做/爱了。

于是阿尔弗雷德就真的这样在亚瑟的后院忙活了一整个上午,浇完了花后又去除了草,最后甚至还帮他修缮了亚瑟一直没空处理的旧栅栏。

“你有蓝色的油漆吗,”阿尔弗雷德坐在餐桌前的时候忽然这样问,他随意地翘着腿,眼神却随着端着餐盘的亚瑟·柯克兰的身形来回转动,“下一次我想把那个栅栏漆成蓝色。大概会和你的百叶窗比较配。”

亚瑟不置可否,似乎阿尔弗雷德提到的花园不是属于他的一样。绿眼睛的男人把盛满食物的圆形餐碟放在阿尔弗雷德面前的餐垫上,然后走到他对面坐下。

美国人用银叉叉起一块牛肉,看着底部微微焦黑的部分,明知故问道:“看在我帮你干了一早上活的份上,我希望你有加肉桂。”

亚瑟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我向来不照顾不速之客。”

阿尔弗雷德立刻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哼笑声,然后开始埋头于自己的午餐。

通常来说,阿尔弗雷德是在他们的关系中充当主动者的那个。而当美国人不再开口时,他们之间的空气就会立刻安静下来。

亚瑟盯着自己盘子里与他相同的食物,难得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概过了五分钟,在空气真的完全寂静下来之前,英国人突然开口道:“我收到了一封邮件。”

阿尔弗雷德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但并没有接话。

亚瑟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只是随意地在说些关于马麦酱的话题一般,继续拿着他的叉子搅动着盘里的豆子。他等了一会儿,见阿尔弗雷德毫无反应,才继续说道:“最近几天,你一直在欧洲。”

“你的情报没错,”阿尔弗雷德看向他,亚瑟听不出他的态度,“然后呢?”

于是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做最后的权衡。

“为了什么呢,美利坚?”他最终问道。

“——难道只是为了看一眼这里那些牵着手、举着横幅的人吗?”

亚瑟的尾音被一阵刺耳而巨大的碰撞声打断了。阿尔弗雷德的刀叉被他一下砸在了白色的盘子里。

英国人立刻停止了继续说话。

他们就这么在餐桌的两端对坐,阿尔弗雷德看着他,而亚瑟看着自己的餐刀。

亚瑟原以为阿尔弗雷德会抓狂,会跳起来指责他愚蠢的越界,至少也会怒火滔天的摔门而去。因为是他打破了他们的游戏规则,在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某种平衡相处方式上加了一把引燃火焰的干柴。

但出乎预料的是,阿尔弗雷德什么都没有做,好像刚才粗鲁的巨响真的仅是他一个小小的失误罢了。

他们就这么彼此沉默了几分钟,阿尔弗雷德捡起他的餐具吃完了最后几块土豆,然后端着盘子站起身来,绕过依然保持着一个坐姿毫无动作的亚瑟·柯克兰,将脏盘子放进了厨房的水池里,随后扒着厨房的门框探出半个身子来,冲英国人开口道:“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那天晚上,阿尔弗雷德留宿在了亚瑟位于伦敦的家中。亚瑟什么都没说,默许了他和以往一样躺倒在主卧柔软的床垫上,然后从背后像个巨大的考拉一样抱住了自己。

阿尔弗雷德将下巴抵在亚瑟脖颈之间肩胛骨微微凹陷的地方,温热的鼻息规律地扑在那处敏//感的皮肤上。一直到后半夜,美国人才沉沉睡去。亚瑟背对着他,一直等到阿尔弗雷德的呼吸完全平静,才缓慢而小心地在他怀里转过了身。

一片黑暗中,只有尚未拉严的窗帘外透露进一丝暧昧的月光。亚瑟盯着他那张除去了眼镜后年轻的脸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晨光熹微,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过去的几周,他一直处在失眠的状态里。即使是繁重的工作也没能让这种情况变得更好一些。然后那晚,英格兰却难得地做了一个梦。梦境于他而言并不陌生,但或许是因为今天美国的突然造访,竟然让他久违地梦到了新大陆时的那片草原。

其实当他再次推开那扇熟悉的木制房门时,亚瑟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但他依然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唯一的那张床前。他回忆里小小的美利坚蜷缩成一只虾米躺在柔软蓬松的被褥之间,睡衫下摆的某处还绣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知更鸟。

他的床铺周围摆满了大大小小、包装精致的礼物盒,填充了整间房子。阿尔弗雷德被它们围绕着,手上却攥着一把不知何处采来的野花。?

这是要送给我的花吗?亚瑟本想这样问他。

但他不愿吵醒孩子的安眠,于是又想伸出手去触摸他散铺在白色枕头上的金色发丝。

而当他的指尖正要堪堪碰到那里的时候,英国人忽然醒了过来。

他睁着眼睛在自己家中的大床上平躺了很久,久到一时无法分辨这一切究竟从何时起才算是真正的梦境,直到一缕浅淡的花香从身侧传来。

英格兰愣了一下,他用一只手肘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坐卧起来。一支带着晨露的玫瑰正放在他枕畔,是有人从他的小花园中匆匆折下的。

阿尔弗雷德已经走了。

在对方的交涉人员正低头朗读他手上的文件材料时,亚瑟·柯克兰身边的秘书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走神,于是体贴地微微侧过脸来小声冲他耳语询问,“先生,”他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亚瑟摇了摇头,右手搭在白色的杯把上摩挲了一下,然后用同样轻的语调回答他:“已经十月了,”他说,“好在今天是最后一天。”

这场会议持续的时间比他们想象的都要短很多,而放在亚瑟面前的桌面上的那份文件,自始至终都没有被打开。

散会之后,亚瑟解开自己的西装外套,挂在美国准备的会客厅里的衣架上,然后用他们的电话拨给那位远在英国的夫人。他们互相问候了身体,然后简短地交流了一下会议结果。

“其实这是我们意料之中的答案,”电话那头的夫人对他道,“不是吗?”

亚瑟将另一只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透过窗户从三楼远眺着夜幕渐上的宾夕法尼亚大道:“反正不会有更糟的了。”他开了一个不算俏皮的玩笑。

“也许等你回来,我们可以再详细聊一聊。”

亚瑟应了一声,将电话话筒换了一只手拿着,抬起手腕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我可能要停留一晚,或者两晚。最迟到15号。”

“我会尽快的。”他允诺道。

随后他便听到那头的夫人低低的一声轻笑:“而我毫不怀疑。”

亚瑟·柯克兰松了口气,在心里为对方难能可贵的体贴和通透由衷地报以感谢。

他刚刚挂掉电话,便被秘书叩门的声音打断了。亚瑟·柯克兰示意他可以进入,秘书便走了进来,递给他一张金色的请柬。

“楼下的晚餐会已经开始了。”他这样说道。

亚瑟冲他摆了摆手:“我要出去一趟。”

秘书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还没来记得追问,英格兰就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车钥匙隔空丢给了他。

秘书有些猝不及防,颇狼狈地用双手接住了,还没来得及提出疑问便听到英格兰的声音说:“它就交给你了。”

“你可以随便开着,去这个城市里逛逛,或者去酒吧调调情,都可以,”亚瑟道,“这里的街道和人都挺光鲜亮丽的,不是吗?”

秘书有些无奈:“您知道我不会这样做的,先生。”

英格兰看起来像是少有的被逗笑了,他斜倚在沙发边,放松地摊了摊手:“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说真的,随便你怎么处理都可以。只是明早九点之前,保证它完好无损地停在它该在的位置就好。”

他随手取下自己的外套披上,走过秘书身旁的时候伸手拍了拍那位年轻人的肩膀:“不用管我,去过你自己的美国之夜吧。我只是出去透透气。”

秘书并不能真的阻止他,于是他回头看着英格兰拉开会客厅内侧的大门把手,然后突然开口道:“半个小时前,您有一通新来电。”

亚瑟·柯克兰的脚步顿了顿,半晌后,他才开口:“我知道了。”

“需要现在回拨给他吗?”秘书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犹豫。

“……不,不用了,”英格兰背对他道,因此看不清表情,“不差这一会儿。走了。”

他从通道里走下楼去,出了大门后拐向白色建筑外的街道。失去白日里阳光温度的夜风从皮肤的肌理之间渐渐渗透进骨骼里,亚瑟把下巴埋进竖起的风衣立领里,缓慢地向前走去。

亚瑟·柯克兰错身给迎面而来的一位年迈流浪汉让了路,然后沿着亮起街灯的道路继续拐进未知的岔路口。

他并不愿意轻易承认自己容易拘囿于过往,对于这样的指控,英格兰通常会表现的非常不屑。但是最近,他又确实总是频繁地记起一些本以为已经被自己早早遗忘的事情。他的大脑也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又像是某只年久失修的旧钟表,分钟每走一格,咬合的齿轮就会发出难听得要命的呻///吟。他把这一切都写在了日记里,但是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只和一个人有关,当一页纸上第三次出现阿尔弗雷德的名字时,亚瑟觉得自己不该如此继续下去了。

阿尔弗雷德·F·琼斯没有来参加今天的会议。

不只是今天,事实上,阿尔弗雷德没有参与这项议题的任何一次讨论会。

时到今日,亚瑟·柯克兰依然心存希冀。但阿尔弗雷德的缺席又让他再次意识到,也许真正没做好准备的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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